一个人 一座山 一间屋

在空旷寂静的大山里，郑州铁路局月山工务段Ⅰ级防洪点的危石看守工焦积红，在铁路边走走停停，不时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观察着眼前呈90度的峭壁。

焦积红是月山工务段西武匠桥隧车间的职工，负责看守的防洪地点位于太焦铁路上行线K354上+600米至795米，是郑州铁路局唯一的一处Ⅰ级防洪地点。

Ⅰ级防洪地点，是指灾害风险较大，风险分布于整个汛期，一旦发生将可能影响行车安全的地点。如：重度危岩、多发岩溶陷穴等存在严重路基病害的处所等。

月山工务段管辖的太焦铁路晋城到月山段，山体全是石灰岩构造，特别容易风化。到了汛期，风化的石头被雨水冲刷后时不时就会从山上掉落到铁道线上，危及铁路和火车运行安全。因高度危险，被评判为Ⅰ级防洪地点，在汛期实行专人昼夜不间断看守，并与机车进行实时联控。一般从每年的5月1日开始，到10月份汛期结束。

在5个多月的时间内，看守工工作生活全部在远离人烟的大山里，工作内容只有一项，24小时不间断对195米范围内的山体巡查，发现掉落的石头及时处理，确保铁路畅通和火车安全。

今年51岁的焦积红与危石已经打了27年的交道。焦积红是退伍军人， 1990年从部队复员后上班便来到了当时的西武匠桥隧车间捅山工区。

“那时候捅山工区还没有撤销，我当时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爬在悬崖上处理危石。”焦积红说。

“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山上那些用来支护岩石的钢轨，都是我带着人一根一根从山下吊上去的。太难了，要从山顶上放下来的一个软梯爬上去。80多米高，爬到半截就爬不动了，到作业的地方要歇两三回。”指着悬崖上插入岩石的钢轨，焦积红说，山体上不少危石都是当时他带着职工治理的。

捅山工区撤销后，焦积红到了桥隧工区。除了做好桥隧维护外，他们还担负着每年春秋两季集中搜山扫石的工作。到了汛期，他就变成了危石看守工，一头扎进了大山里看护大山，依旧与危石打着交道。

作为看守工，必须具有很高的责任心和应变能力，经培训、考试合格后持证上岗。如今，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看守工，焦积红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应急处置、使用通信设备和信号备品。

站在建在山沟边的看守房旁，眼前的太焦铁路从高达80多米的山边通过，石灰岩结构的山体犬牙交错。远远看去，看守房对面山体上一块巨石已脱离山体，裂开了一条大缝，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焦积红介绍说，近年来，随着郑州局加大投入，在看守点对面的下行线用混凝土修建了一个明洞，把两头的隧道接了起来，彻底解除了危石对下行线的威胁。其他一些危险的山体安装了布鲁克网，落石的风险降低不少，原先3处Ⅰ级防洪地点今年取消了两处，只剩下现在看守的1处。

焦积红负责看守的Ⅰ级防洪点两头是隧道，中间是一段弯道。一共有4名职工，分为两班，每班两人。工作期间，一个人负责看守8小时，另一个人在距离看守点500多米远的生活点休息，轮流倒班。一个人来来回回，24小时不间断巡查。4天后，才能走出大山休息。

在焦积红心里，看守的工作看似简单，实则责任重大，哪怕是1米的距离，都不能含糊。进入雨季，山里的降雨总会不期而至。这些不期而至的降雨，对焦积红来说，是最怕、也是最担心的一件事。天气好时，他们每隔1小时巡查一遍，雨中他们要不间断巡查。

焦积红说，下雨时风化的石灰岩旁边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后失去支撑，随时都可能会掉到铁路上。无论石头石头大小，砸到钢轨或者砸中火车，后果都不敢设想。

“一到下雨，我们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谁也不知道石头会在什么时候掉下来。 5月3日我到山里看守的第三天，山里下了一场雨，就有一块石头掉在了枕木上。”焦积红拿着望远镜，指着不远处说。

一把铁锹，一个装着防护用品的背包，一个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手拿一台报话机。这就是焦积红每次巡查的工具。巡查途中，只要手里的报话机传来司机的联控，焦积红总会停止巡查，对自己视野范围内设备状况仔细搜查并告知司机。

“报话机是我们和火车司机联系的唯一通信工具。火车快到防洪点时，司机都要和看守工联控，发现危险我们就会马上通知司机停车。”焦积红说。

当过兵的焦积红笔直地站在铁路边，举起手中的信号旗向一列快速驶来的火车示意“前方安全”。这样的动作，每趟火车开来都会重复一次。

作为一名危石看守工，焦积红不仅要耐得住在大山里孤独工作的寂寞，而且要克服夜间巡查时的恐惧心理。

“晚上山里静得吓人，这大山里有豹子，有野猪，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可能会遇上。有时候遇上雷雨天，电闪雷鸣的，没有点儿胆量，晚上根本不敢出去巡查。”焦积红说，“不过，我早已习惯了。”

而看似简单的吃饭，对“看山人”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由于远离城镇，每次从家里来上班，看守工们都要带够4天的口粮，在距离防洪看守点4公里多的孔庄或者东坡车站下车，步行到看守点。

过去在山里吃饭，基本上烧柴。后来条件好点，用上了煤球炉，也没有冰箱，又是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方便面和馒头。

“现在一想到方便面，我就不舒服。以前是天天吃方便面，身体受不了。”说到过去的生活，焦积红直摇头。

近年来，月山工务段想尽办法，铺设了3000多米的水管，把山里的泉水引到看守点，为看守点通上了电，添置了电冰箱、液化气灶，看守工结束了吃冷饭的历史。

尽管如此，要想吃上一顿饭，看守工们还需要争分夺秒。

焦积红说，每天上班，他们要不停地巡查铁路，有火车开来还必须与司机联络，通报看守点是否安全，火车来时要立岗接车，示意司机前方安全。每天有70多趟火车从看守工看护的大山旁驶过，巡查、联络、立岗、做饭，一顿饭往往要1个多小时才能吃完。

荒无人烟，除了火车的汽笛声和与火车司机联控外，基本上没有人交流。小小的看守房和门前的大山，就是生活的全部。

一个人的寂寞，换来行车安全畅通。焦积红说，自己觉得很值。

本文图片由王占军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