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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华:我觉得自己仿佛被火车带着走

2018-11-11 18:45:29来源:用户投稿作者:以下简称《文以载车》

陈建华,诗人、学者、复旦大学特聘讲座教授、上海交通大学致远讲席教授。40年前的改革开放让陈建华获得了重返校园从事文学研究的机会,40年的文学史研究让他成为关注近现代文明发展的知名学者。

2017年,70岁的陈建华以一本《文以载车——民国火车小传》将火车发展与文学研究串联起来,他紧紧抓住近代不同流派作家笔下文学作品中的火车意象,通过研究火车在文明史中的象征意义,洞察时代的变迁。

在采访陈建华的过程中,他常常提到“震惊”二字,可以说无论是40年前改变他命运的那场高考,还是文学研究中的火车故事,都让他产生震惊效应。

第一次“震惊”:

源于一场考试

陈建华生于1947年,对于已过古稀之年的他而言,40年前的改革开放不仅是整个国家的一场伟大变革,更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间节点。

“正是40年前的那场考试,造就了我后来的人生经历。”谈到自己与文学研究的联系,陈建华首先想到的是那场难忘的考试。

陈建华从小就对文学、诗歌感兴趣。1968年,21岁的陈建华被分配到上海市船舶修理厂工作,锻工、电工他都做过。修理厂繁重的工作并没有让他忘记自己的文学梦,他依然热爱文字、经常写诗。

1979年,30岁出头的陈建华迎来了人生的一次重要转机。虽然在前一年的高考中失利,但当时的政策允许考生以同等学力报考大学研究生,文学功底过硬的他越过本科,直接考取了复旦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成为当年元明清文学方向唯一一个被录取的研究生。

时代的机遇让他终于有机会走上文学研究道路,在陈建华看来,这是改革开放对他那代读书人最大的影响。

谈到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当天的场景,他用“疯掉”描述自己的“震惊”感受。那天,正在修理厂干活的陈建华接到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将在中文系元明清文学方向学习,导师是赵景深、章培恒教授。对爱好文学的陈建华而言,这份“震惊”,是多年渴望读书的夙愿得偿,更是改革开放带给读书人命运的巨大转变;有惊喜万分,更有对未来的满腔期待。

事实证明,正是因为把握住了改革开放后的那场考试,陈建华的命运就此改写。后来,他顺利地拿到了复旦大学文学博士学位,并于1988年出国访问,后在哈佛大学读文学博士,毕业后,又在美国欧柏林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任教。

第二次“震惊”:

来自“火车进站”

这40年里,陈建华一直在和近现代文学研究、历史研究打交道。2017年5月,一本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文以载车——民国火车小传》(以下简称《文以载车》)让外界重新认识了这位文化学者。

这是一本透过文学作品中的火车意象研究近代文学作品的文化研究小传。阅读这本小传,像是沿着陈建华的足迹回溯了清末、民国年间“惊喜不断”的火车文学。

宋代理学大家朱熹有言,文所以载道,犹车所以载物。这句话形象地将“文”与“车”的共同点抽取出来,二者皆为传播、传输工具,承载着世间之道和生活所用。书名《文以载车》正是由这句话演化而来,陈建华正是从文学作品中看百余年来的火车发展。

一个做文学史研究的教授为什么出版了一本火车小传?陈建华现在想来,在自己的人生际遇中,好像总隐隐地与火车这样的交通工具,或者说是与交通行业发生联系。1964年,陈建华进入位于上海的交通部第三航务工程局开办的航务工程学校学习;2013年,他进入培养了众多交通行业人才的上海交通大学教书,而他真正关注有火车元素的文学作品,则源于多年前他在香港科技大学任教时开设的一门课“中国现代文学与衣食住行”,其中关于“行”的部分就涉及不少与火车有关的文学作品。

因为那门课,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与火车有关的文学作品。“自那以后,我但凡看到有关交通器具的图文,都会把它放进一个《民国交通》的文件专档里,渐渐地素材多了起来。”陈建华说。

在陈建华的记忆里,火车是年少时在上海北站送别亲人的离愁别绪,是年轻时坐着火车外出闯荡看尽车窗外大好河山的浪漫情怀,是沿途叫卖的土产品:无锡的肉骨头、苏州的豆腐干……

但他明白,这是已经看惯了火车、飞机的现代人最习以为常的情绪,可一百余年前火车刚出现时,人们无不以“震惊”来慨叹这一庞然大物,这些关于火车的最初印象,在文学作品和影像画面中被描述得淋漓尽致。

陈建华在《文以载车》中提到,世界电影历史的诞生就与火车的震惊效应直接相关。1895年,法国卢米埃尔兄弟拍摄的《火车进站》被誉为“世界电影史上第一部公开放映的电影”。当年电影放映时,银幕上一辆火车驶近,观众们顿时惊恐不已,场面一时混乱,而后,欧洲各国媒体常常以震惊形容电影史上的火车效应。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刘善龄在《西洋风——西洋发明在中国》一书中说:“相比之下,中国人第一次听到火车的汽笛声,显得冷静得多,他们非但不感到恐惧,反而人人面带笑容。”在陈建华看来,中国人看到火车后超然而淡定的表现,与中国人较为结实的心理结构相关和处变不惊的历史哲学有关。

但这丝毫不妨碍火车对中国近现代文学创作的影响,火车车厢、站台为各类文学创作提供了绝佳的“戏剧空间”,透过文学作品研究火车文学的象征意义,正是陈建华的目的所在。

火车:

现代文明的象征性表达

多年来,陈建华的文学、历史研究继承了以历史考证挖掘一手素材的方法,他形容自己是一个“做学问的材料癖”,认识事物基本上沿着历史学的出发点,“看什么材料说什么话”,通过一种考证研究的方法观察文学作品中的火车表现。

《文以载车》一书中,陈建华经过多年的积累与考证,翻阅了大量诸如《点石斋画报》《申报》等清末与民国年间知名的报刊读物,发现当时诸多文学流派的作家都写过与火车有关的故事。这些故事或虚构或纪实,或灵动或板滞,其中的火车形象或极具象征意义,或推动文章叙事,延绵不绝。

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孙俍工在《前途》一文中将火车塑造成为“无限前途”的象征,火车充当了整个小说的主人公,人们满怀信赖地搭上火车,仿佛“一到目的地便好似到达幸福的彼岸”,大有一种五四初期的乐观主义心态;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周瘦鹃曾发表小说《两度火车中》,主人公黄芝生在情感上的两次变化均发生在火车上,在民国时期的同类小说中,火车也往往作为推动故事向前发展的戏剧化空间反复出现;在新感觉派代表作家刘呐鸥的小说《风景》中,火车又被赋予现代性的象征意义。小说主人公坐在火车中看着眼前的风景飞逝而去,“速度”上的不断超越成为火车带给现代人最直观的感受,刘呐鸥称“现代生活是时时刻刻在速度着”。

陈建华通过研究民国年间各种文学流派笔下的火车表现,仔细审视着火车与技术进步、火车与现代性之间的关系。“划然长啸的火车刺入都市的面纱,思想陷入机械的漩涡,人们的观看方式、生活习惯、时空想象由是改变。”他在书中这样写道。

第三次“震惊”:

为高铁速度点赞

多年研究现代文学作品中有关火车的故事,陈建华愈发觉得,火车作为现代技术进步的代表,与人类的文明进程之间有一种象征性的联系。火车像是一种隐喻,它带来了人与速度之间关系的变化。

除了文学作品中的火车故事,陈建华同样留心现实中的火车动态。去年开行的全面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复兴号中国标准动车组列车,今年9月刚刚开通运营的广深港高铁香港段都让这个经常乘高铁出行的旅客为中国铁路、中国速度感到“震惊”。

“我经常到北京、南京、深圳出差,参加学术活动,都坐高铁。从上海出发,到南京一个小时,到北京一个上午,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尤其现在还有赴港的广深港高铁,从前我坐飞机去香港,要去机场办手续、候机,基本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高铁开通之后会方便很多。”在陈建华看来,中国高铁的快速发展是全球现代性、流动现代性最好的体现。

他说:“时代告诉我们,像复兴号这样的技术进步在不断带给人们震惊效应,高铁正在改变人们对时间、空间概念的理解。”

在五四文学作品中,火车总是以“历史发展的火车头”这一象征意义出现,陈建华觉得,高铁就是改革开放40年技术引领的火车头,代表了改革开放的动力和成就。

《文以载车》出版后,陈建华发现,自己生活中与火车有关的元素变得丰富起来。今年8月,他外出旅行,参观了国外的铁道博物馆,好像已经不由自主地被火车文化吸引。

“写了这本书以后,一些同事开始向我推荐更多与火车有关的文学作品,甚至一些不认识的与火车行业相关的朋友开始与我联系,交流火车文学,我觉得自己仿佛被火车带着走。”陈建华笑着说道。在同事的推荐下,他开始留意当代文学作品中的火车形象,其中铁凝的小说《哦,香雪》令他印象深刻。

陈建华觉得这部小说很好地展现了改革开放初期,火车带给年轻人的惊喜和希望。小说中,虽然火车仅在山村台儿沟停留一分钟,但却给主人公香雪带来了外面世界的广阔、自由的空气,人们透过香雪看到了一个朴实的少女对都市文明的憧憬和向往。

作为改革开放的亲历者,陈建华对香雪的心情感同身受,正如改革开放给自己带来了重新读书的机会,这40年里,开向全国各地的火车也为无数像香雪一样的年轻人带去了创造未来的机遇。

陈建华与文学研究的缘分始于改革开放,他对火车文学的研究贯穿于改革开放的40年。在他眼中,火车在这40年里的不断提速、不断创新是改革开放后技术进步最生动的代表,而文学也将以更饱满的人物形象、更深刻的内涵表达记录火车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无限可能。

本文图片由陈建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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