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沪昆情
3.
初恋的口琴盒
每当我打开那只空着的口琴盒,就会见到一行娟秀的字跃然眼前:“给你作个纪念吧,愿你的人生更加绚丽多彩”。
30多年前,我代表镇远养路领工区到段上参加迎春文艺晚会。演出前,演出单位的的代表来到段工会待命,工会主席要大伙自我介绍,她很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我的心跳不觉加快,脸莫名地红了,不敢再看她。她身材高挑,一头黑亮的秀发如飞瀑般披在肩上,瓜子脸上镶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虽然那天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是,她那豁达开朗的性格和当晚出色的表演深深地感染着我。
那个时候,段领导非常重视我们这群参加演出的小青年,可能是我们出色的演出,给领导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不久,我和她有幸被抽到段机关助勤,我们终于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们常常会在一起谈理想、谈抱负、谈人生。
有一段时间,她被抽调到分局演出,看不到她,我像丢了魂似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乘车专程去贵阳看她,见到她的瞬间,我语无伦次地说:“我有些不放心,听说你排练时扭伤了脚,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不要紧吧1她见我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一点小伤且奈我何。过几天我们就要结束演出了,到那个时候,别忘了我们一起合奏一曲哦1
那个时候,我们很单纯,也很顽皮。记得一天下班后,她提着一双旱冰鞋,央求我陪她练习旱冰。那天,在段机关院内的球场上,我搀扶着她一路小跑着,一会儿就已是满头大汗。忽然,一阵幽香袭来,原来她心疼我,不停用自己的手绢为我揩汗。我顿时豪气大增,更加玩命地与她疯狂旋转。那晚,她动情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用怕了。”
终于有一天,她去分局工作。当她告诉我这一喜讯时,我分明看见她眼里竟有许多泪花。离别那天,我和她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依恋,接下来的时间,我天天盼着与她相见,好不容易盼到一次出差的机会,我心急如焚地赶到她工作的城市。她一见我,惊喜不已,我们紧紧相拥,满脸全是思念与牵。
可后来,让我特别愧疚和遗憾的是,因为自尊心的驱使,我一直没有再去看她。有一天,她托朋友给我捎来一把口琴,听朋友说,几年孤独的等待,让她彻底失望了,后来,她在省城嫁了个不错的男人,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朋友告诉我,她珍惜和我在一起的那份友情,这把口琴就是我们友情的纪念。捧着口琴,我沉默了,总觉得这把口琴无比沉重。我一直把口琴随身带着,工作之余,吹上一阵子聊以自慰,遗憾地是,四年前一次意外,不慎将口琴丢失了。可是,我一直舍不得丢掉口琴盒,很小心地放在箱子中珍藏起来,也珍藏在我心中,直到永远。
4.
遥远的吉他
还差一年,我就要高中毕业时,我却告别了学生时代,顶替父亲工作,来到铁路工务段,在一个离家30公里远的小站养路工区锤炼自己,开始了自己的钢轨人生。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回到铁路,重复父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尽管班主任到家苦口婆心地相劝,早已抱定自己苦一点,成全弟弟妹妹的我,把挣钱解除父母忧虑,视为对父母的一番孝心。
我到工区报到的那一天,面对陌生而偏僻的小站环境,心生许多不习惯不自然,有些孤单、寂寞。晚上,毫无睡意的我,坐在寝室门前打发漫漫长夜。那天,月光银亮,银色的光辉从天际倾泄下来,洒在站区四周,星星挂在天际眨巴着眼,泛着银光的铁轨向远方伸去,没有列车通过的时候,小站恬美而宁静。
忽然,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伴随着吉他声,从不远处传来。歌词大意是:身披朝霞送走夕阳,肩扛铁镐战斗在铁道上。别看我们是个养路的黑小伙,脸又黑,膀又阔,偏偏还爱唱支歌,什么歌?养路歌,钢轨枕木石砟道钉和捣镐,歌不离养路呀养路不离歌,我像道钉呀道钉像我,都为安全放光热。我寻声四处搜索。月夜中,我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正在不远处的鱼塘边,怀抱吉他,悠闲地边弹边唱。唱到动情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信步向他走去,并在他身边站了好一阵子,他却没有发现,专注的双眸,饱含对养路工作的一腔热情。时至今日,他那首自弹自唱激越豪迈的《养路工之歌》尤在我脑海中回荡。当年,就是这首歌像火种点燃我对前途、理想、工作和生活的希望之火,激励着我在几年小站工作中,抛洒热情,拼搏进龋就在那天夜晚,我们两个有着相同爱好的年轻人认识了,我们开心的聊了起来,并且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通过交谈,我得知他是省城贵阳人,两年前来到这里从事养路工作。他说吉他是他的挚爱,在这两山夹一谷的小站工区,八小时之外用来赶走寂寞聊以自慰,自娱自乐弹唱一阵心情就会好起来。
记得有一天,我下班回到工区,看见了几天前去段上开团代会的他,那天,他向丢了魂似的,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站在工区门前。我一打听,才知道一不小心,他下车时遗忘了那把心爱的吉他。好长一段时间,由于没有了吉他,我们开始轮流使用我的那把吉他,我唱时他来伴奏,他唱时我来伴奏,其乐融融,好不开心。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天,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段上通知他,他将回到省城附近的一个工务段工作,三天后报道。天天呆在一起不觉得,一旦要分别了,心中才觉得有些难舍。那时,我受工友们之托,进县城买了一把红棉吉他赠送他,他激动的半天没说一句话,眼里噙满了泪花。为了感谢工友们,临走的头天晚上,他准备了一些酒菜答谢大伙儿。端起酒杯,他第一句话就说:“兄弟们,祝愿你们早日走出大山,有所成就,成为铁路建设的有用人才。”他一边举起酒杯,一边发话。“也希望你在新的单位发挥所长,有所建树,最好捞个段长当当,兄弟们也露露脸。”我代表大伙儿一边干了杯中酒,一边调侃。
那天,正好下着雪。大伙借着酒兴,狂欢了大半夜。火车拉着长笛,劫着寒风,象在撕裂的呐喊,穿梭在残酷的冬夜里。送他上车的那天,列车启动的那一刹那,站在车厢连接处的他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慢慢挥着手。
一晃几个年头过去了,一个夏日,下着小雨,我在省城与他不期而遇,得知他调走后不久,因为一场大病,吃了两年劳保,他病愈的第二年,工余时间就抓紧补习,备战高考。那次分别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想不到,在一次出差闲聊中,才知坐在我旁边的竟是他的侄子。得知他通过几年不懈的努力,终于圆了大学梦,现在是工务段的副段长。那把遥远的吉他还在吗?他还弹奏它吗?是不是还记得与吉他一样遥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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