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景虹 巴野项目部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伸直的小胳膊真希望能无限的拉长,踩在小竹凳上的脚也努力的向上踮起。层层的绿叶密密的缠绵着,拉扯着,从黑褐色的土地起伏、盘旋、变形、发射、穿插,一枝纤细的茸藤向前探着路,含蓄的弯曲着,将要爬上了屋檐磷次竖立着的瓦片,一旦探触到便努力的用绒毛与其接触,如同抓住一枝救命草般。阳光从透叠的绿叶中照下来,照透圆圆的小球,如同水晶球般的晶莹剔透,撰着的,挨着的,一串串挂着,晃动着圆滚的身姿,放射着五彩的光芒,诱惑着每个人的味神经末梢。

“赶紧给我下来哦,摔着还得了!”外婆从屋里走出来,一手扶着门梆,一支脚还悬在门槛上方。“那小胳膊小腿摔到怎么办!快下来。”我努着小嘴,跳下小竹凳,忸怩的走到外婆的旁边,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她,“那葡萄还没长熟咧,想吃啦?”我努力的点着下巴,外婆走进屋里,半天出来。一手拿根竹竿,上面带个小钩子,一手拿着个小竹筐,走到葡萄树下,仰着头,两只小脚稳稳站着,臀部深深向后翘起,上身向前倾,“S”曲线,手颤颤的举着竹竿,够了半天,“扒”一串葡萄落到竹筐里。

“哦......!有葡萄吃喽。”我飞奔到竹匾旁,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大的就往嘴里塞,我又抓起一个往外婆嘴塞,只见外婆揪着一只眼,咧着嘴,嗤着满口的假牙,“哈哈哈,哈哈哈~~~~”

醒了,是梦。一抹嘴,口水已湿透了枕巾一小片,窗外天还黑着,黑的透彻,估计也就二三点左右,我想一会那个梦,但能记起的已经很少,原来还要详细些,我翻了个身,继续睡下,依稀间仿佛回忆起一些。

淡淡的绒毛散落在葡藤树上,依稀的斑点落到地面上“七月初七,躲在葡萄树下就可以听到牛郎和织女的说话了。”我和外婆坐在藤下的藤椅上,外婆手摇着蒲扇,为我驱赶蚊虫,仰望天空,月光柔美皎洁,外婆腼着嘴,拿掉假牙脸上是松弛的皮,和着嘴巴的移动一颠一颠。“从前,玉皇大帝有七个女孩,最小的一个叫七仙女......”

“老家里打电话来了,”妈妈说,“村里的人都在盖新房了,舅舅也要把外婆的老房子拆了......”“那葡藤树呢?”“可能砍掉了吧,已经好几年不结了,还留着干吗呢?”“你外婆的手病也犯了,颤抖的厉害,已拿不动碗筷,连饭也做不了,要和舅舅他们生活到一起,以前的老房子太小要拆了才住的下呀!”

稀稀呖呖的小雨落在人的脸上,迷了眼睛,润了嘴唇,一道亮光闪过,向藤根一下,二下,弯曲盘旋的S形,手腕般粗壮的藤蔓在颤抖,向阳的枝条在萎缩,纤细的藤枝在坠落,紧紧抓住屋瓦的绒毛一再拉扯,一颗颗绿色的水晶球在空中舞动着,闪烁着光芒,落地散开,摔裂的粉碎。

“不要啊——”又醒了,是梦。枕头边湿了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又是一年夏天,我徘徊在大舅家的院墙里,在靠近围墙的一片种着各种的蔬菜藤:苦瓜,豌豆,番茄相互缠绕着,向围墙外伸展着,一支纤细的藤条倔强的向前探着细密的绒毛,紧紧的挨着墙面向上爬升着,熟悉的叶片,清新的气息,S型盘绕的藤条,“这——”这是那棵葡藤!“就是你外婆家以前种的那棵,拆房时你外婆让人移过来的,刚到时都快要活不了了,也是你外婆一直照顾的!”舅妈给我解释道。

太阳光将绿叶打的透彻,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的摇摆衣襟,泛起慈祥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