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时节,赣东北怀玉山区的深夜是静谧的。四围的群山、村庄,都已进入了梦乡。就连白天车流如梭的德(兴)婺(源)公路和(南)昌德(兴)高速,也很少看到夜行车的灯光。只有那轮从碎云中初跃东山的皎月,静静地注视着凌空飞跨两条公路之上的挂篮连续梁,和正在合龙段紧张浇筑施工的工友们。

振捣器的轰鸣,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特别悦耳提神。悬挂于棱形支架上的探照灯,用它那浅蓝色强烈的光束,把合龙段照得如同白昼。但在稠密的钢筋笼里,梁体边墙下深至3米多的狭窄处,依然有照不到的角落,只有用日光灯加以辅助。

“把灯光移一下,要看得见,振捣到每个角落,不漏过一个振点!”这是两年前分下来的大学毕业生,计术室主任吴越在喊。他在梁面上严谨地注视着每一个施工细节,不时地用手中的强光手电筒查看混凝土浇筑的每一个部位,这是吴越严抓过程控制,一以惯之的作风。桥上每次浇灌混凝土,他都会带领技术员现场把关。

悬挂梁合龙段的施工,是整个梁体连结中十分关键的一道工序。天气、温度等条件要求相当苛刻,在这初冬的季节里,只有在夜晚11点以后的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段里,才能达到进行混凝土浇筑施工的条件。

立春时节的赣东北,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但在深夜凌晨1点、37米之上的高桥顶部,依然感到寒气逼人。时隐时现在鱼鳞般云层中的那轮羞红了脸庞的月牙,散发着醉人的朦胧夜色,时而偷窥着工友们忙于施工的矫健身影。

“瞧好吧!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拿‘优质工程’奖就靠这一次浇筑了,谁敢马虎?”被工友们戏称为“振捣专家”的河南汉子刘玉龙,边振捣边满有把握地高声回答,身上脸上溅满了混凝土。他决非吹牛,整个连续梁每次混凝土浇筑的振捣,几乎全是老刘亲手操作的,在项目部每个月的质量评比中,颁奖台上总有老刘的光辉形象。

老刘,四十五六的年纪,个头不高。尽管被繁重的施工累得黑瘦,但他那双有神的大眼,却总是闪着不易被人察觉的聪明与智慧。他的干事认真,是大家所公认的。说他聪明,也决非奉承,多年的施工,使他学到了丰富的施工技能,立模、振捣、吊装、起重、电工、电焊、钢筋绑扎、小型机械修理,他无所不能,是工地上公认的“小能人”。

混凝土班班长吕蒙进,带着五六个农民工兄弟,吃力地往各处推拉着输送泵末端的软管,均匀地按顺序散布着泵车压上来的流质混凝土,为出精品大桥,创造必要的条件。只听输送管“扑哧,唰——;扑哧,唰——”,有节凑地向上压送着。工友们都在各忙各的事情,谁也无意顾及那轮偷窥他们的羞涩月华。

“盖高楼——,盖高楼——”。附近村庄里的雄鸡,在报时呢。夜深了,打开手机一看,凌晨2点40分!不知不觉间,寒露已打湿了工友们的衣服,安全帽上不时滚落下一颗颗冰冷的露珠。大桥合龙段的浇筑,也已进入了尾声。

朦胧的月色下,四围的山川大地、小村农家,依然沉睡在甜蜜的梦乡里。收工后走在桥下的路上,回首刚合龙成为一体的江田特大桥,多像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呀!它正满载着筑路工的希望,为冲天而起静静地积聚着力量。

高天之上,躲在碎云后的那轮羞月,正静静地目送着这些不畏艰苦,默默奉献着忠诚的“舞龙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息身之所,似乎正在流露一种钦佩的柔情。

作者:王东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