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偶然听母亲说起,父亲在工地上主动揽下了打扫全项目部卫生的活。我十分诧异,于是给父亲打电话:你们项目部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吗?要你综合部长天天去扫大院,冲厕所?父亲说现在项目部正在搞节流创效,我们工区小,请个公务员什么的也要不少钱,能不请就不请吧,没人打扫卫生总不是个事,领导要训不说,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也影响大家心情工作啊。我说,那不能安排各个部门轮流打扫卫生吗,我们原来也是这么弄的。父亲说现在工地上很忙,各个部门天天晚上加班,都很辛苦,我老同志也没什么技术,平时把后勤管好了,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我不忿道:还把后勤管好了,去年人家二工区的李叔叔都是优秀综合部长,你活也没少干也没见给你发奖?父亲笑了笑说:咱没人家那管理水平啊,水平不行更要多出力。我不禁无言。

父亲原本是一名光荣的铁道兵战士,以至于我小时候可以骄傲的在小伙伴面前说,我爸爸是解放军。再后来父亲转业到公司医院成为了一名医生,我也可以骄傲的告诉老师和同学,我的爸爸是一名医生。虽然工作兢兢业业,却无奈不善于灵活变通,又不会溜须拍马,只能一直待在基层工作,靠着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还要供着我和姐姐读书。生活的重担渐渐的压弯了父亲的脊梁,逐渐长大而日渐叛逆的我也渐渐不再以父亲为骄傲,经常向父亲抱怨,为什么别人家里都那么有钱?为什么自个家里连个彩电都没有?每当此时,父亲父亲总是叹口气,一句话都不说。

后来医院因效益不好被迫解散,父亲被公司分配到项目上工作,从此我与父亲聚少离多,记得有年暑假我独自一人前往父亲所在的工地,下了火车因为父亲太忙没空来接,我只得又自己去汽车站坐汽车。到了工地父亲却终日在外奔波,早上很早便起床去买菜,一白天很少见人,晚上又算账到十一二点才睡,仿佛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离开的时候父亲终于用买菜的车把我送到火车站,虽然看出了父亲眼中的不舍,我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上工地了。

然而后来我终于还是去了一回父亲的工地。09年8月份我刚毕业正在找工作,一天晚上突然接到父亲工地上的文碧强书记打来的电话,说父亲出了点事故。我当晚便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辗转来到承德市中心医院。三天后终于见到了刚从ICU推出来的父亲。说是在去买菜的途中出了车祸,我便在医院照顾父亲,住了十多天后父亲强烈要求出院,我们为此多次争吵。父亲说该固定了已经都固定了,石膏什么的也都打好了,在这里治疗也没什么用了,回到工地上还多多少少能给项目上做点事。我说这么多地方有骨折要好好休养,还是继续在医院里治疗比较好。父亲却生气了:项目部钱不是钱吗,我现在在这住着又没什么治疗,都是浪费钱,还不如回项目部去。几次争吵无果,父亲终于还是出了院。到了项目部虽然行动不方便却还一天到晚操心这,操心那,非要去找事做,我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他又不听,只得换妈妈过来照顾。现在一到阴雨天,原来有伤的位置就很痛,胳膊都抬不起来。

父亲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也没有什么光辉事迹,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道兵,一个兢兢业业的铁建工人,他一直是我儿时的骄傲。现在我也接过父辈们的旗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铁建工人。我一定会向父亲看齐,让父辈们可以骄傲的说:看吧!这就是我们的铁二代,他没有给我们丢人!(房建委麻武三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