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的声音

母亲勤俭了大半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舍得把放在屋里的那台老旧的缝纫机丢掉，只要有空闲时间，母亲就会摘掉缝纫机套子，细细端详、慢慢擦拭着，就像对待守护孩子般，耐心地擦拭着每一个部位，而我，看着看着，耳畔亦如想起了熟悉的“哒哒”声，把我的思绪牵引到童年往昔。

那个时候，家里生活比较简朴，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缝纫机是从奶奶手里接过来的，奶奶一辈子勤俭持家，爸爸的兄弟姊妹多，奶奶就是踩着那台缝纫机，倾注心血做着一件件衣服。母亲嫁过来后，奶奶把缝纫机给了母亲，看似一台普通的缝纫机，其实更是是家风的传承。

自从缝纫机进了家门，每当“哒哒”的声音响起，总能看到母亲佝偻的身影，跟着声音的节奏，母亲会有不同的动作，脸上会呈现不同的神态，或凝神，或皱眉，就像此刻，我敲击键盘一样，所有时光有了一丝流动。当然，那是母亲一天天老去的背影，多少次，我都是在母亲的身后，边写作业边看着母亲忙碌。可能是母亲那份专注的魅力，我常常看着入神。

回忆里，总有一种幸福的快乐。童年里的过年，大多数都是穿母亲赶制的新衣。春节前夕，母亲把我拉到身边，拿着软尺，一边量我的身高体型，一边喃喃自语：“长高了，长大了”，然后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母亲身上穿的却是缝着补丁的衣服，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这是母亲的心声。

“哒哒”的声音，还有窗外凛冽的寒风，成了童年春节深深的记忆。我趴在炕头，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母亲踩着缝纫机踏板，双手不停地按住或转动衣料，给我赶制新衣，瞪大的双眼，久久不愿意睡，这是那个时候最幸福的事。真正的幸福，是母亲把一身新衣亲自给我穿上，母亲眼中流露出的一丝亮光，后来，我懂了，那是母爱。

如今，生活发生了变化，日子越过越好，“哒哒”声响的缝纫机，也被搁置在屋中一角。期间搬了几次家，母亲却始终带着那台缝纫机，就这样，缝纫机一直伴随着母亲。

后来，我远离母亲来到重庆工作，每次回家探亲，看见母亲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看见给母亲买的新衣服，她都不舍得穿，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有一次回去，正好看到母亲在擦拭缝纫机，就没忍住过去踩了几下踏板，“哒哒”的缝纫机声响起。

老一代人，习惯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我们，在越走越远的时光中，，或许，已经遗忘了一些美好的东西，原来，“哒哒”的缝纫机声，就是一种久违的亲切，一支动听的歌谣，一份深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