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路

小的时候，在村子里上小学，没怎么离开过，也很少踏足故乡的路。那时的我只是会四处张望，充满好奇而又心生困惑。故乡的路是条弯曲的土石子路，路的这头是安详静卧在大山脚下的村庄，路的那头是蜿蜒盘旋的乡村公路。每到盛夏，土石子路的两边杂草丛生，它们顽强的活力似乎要把这条唯一的小路淹没吞噬。值得庆幸的是两排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杨树，它们像坚强的战士笔挺地站立着，守护着这个村庄唯一的一条路。

秋天一到，两排的杨树开始纷纷落叶。清风拂过，杨树上的叶子，激动地拼命摇晃。那时的我，背着书包开始到县城上初中，而故乡的路成了必经之路。行走在这条小路中间，前面的一切茫茫一片，后面的一切也在黯然失色，一个人是那么渺小，路就在脚下，它通向遥远的远方，缥缈的令人着迷。就在一刹那，我仿佛懂了，两排的杨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哗哗作响，原来这是一种仪式感，它们在挥手作别间给予支持和鼓励，让我勇敢地走下去。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回家的次数也慢慢减少，故乡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而两边的杨树也渐渐失去了踪迹，此时故乡的路，光秃秃的笔直延伸，没有了乡土的气息，成了钢筋水泥的驱壳。

后来，我上了大学，暑假回家再踏足故乡的这条路，它已变得伤痕累累，大卡车辗轧的痕迹成为不可愈合的伤口。路两边的杨树被砍伐殆尽，没有杨树列队的欢迎，心情怅然若失，感觉一下子没有了风向标。树木被砍伐，青山变荒山，村子里很难再听到爽朗清澈的笑声，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故乡的路留在心底的那份情怀吧。

现在，我参加了工作，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和家里通电话，听母亲絮叨几句，不经意间听到村子里意识到生态问题，并且不让超载的大卡车肆意碾压路面，人们正在种树，还特意提到了路两边的树。挂掉电话，心情难掩激动，故乡的路正在修复，路两边的小树正在茁壮成长。脑子里飘过一幅画面，再回到故乡，路两边的树木绵延、苍绿，路就在脚下，希望正在延伸……

生活也好，工作也罢，都会遇到很多困难，每当我退缩懈怠时，路两边的杨树就会哗哗作响，它们鼓励我勇往直前。故乡的路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那条路，它已成为符号、图腾，蔓延到心底。

故乡的路，一头连着远方年轻的梦想，一头连着可爱的家园。村子里的孩子们，沿着这条小路，飞往更广阔的天地。但从这里长大的孩子，谁都不曾真正离开，故乡的路，我们永远都记得回归。因为无论飞得多高多远，灵魂总是栖居在这，那是心灵的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