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再远也要回家过年

距离我第一次来到上海，转眼已经20年，这20年我看着自己的老母亲葬在了黄土下，也看到皱纹顺着自己的眼袋爬了上来。这20年里，我有了自己的二女儿、小女儿，也逐渐适应了上海的生活。尽管如此，每年过年我还是要带着妻女回到家乡那个小山村，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带着她们拜一拜老母亲的坟头。

我叫程志强，今年47岁，在家里排行老三。我的几个兄弟姐妹中，除了大姐和二姐还在老家外都出来打工了，几个兄弟去的城市也各不相同。2002年我和老婆来到上海，为了养家，我当了一名农民工。

人活着就是要折腾，我心里一直认着这个理。在上海，我通过自学成为了一名模具工，在2005年的时候每个月能赚到5000元，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个大数目。在上海漂了三年，我实在想家得很，和老婆一咬牙，带着大女儿买了三张火车票，回家！

我这人一辈子没坐过几次火车，第一次坐火车是1990年，我自己一个人去新疆闯荡。那时候的火车可真慢啊！从老家成都万源市的旧院镇到乌鲁木齐的路长得看不到尽头，我买的还是无座票。但是那时候我就是不累，困了就拿张报纸铺在行李架上睡，车上每个地方在我看来都是新鲜玩意儿。那时候我岁数小，还是个单身汉，感觉没什么。可是有了老婆孩子就不一样了，为了买上回家的票，我排了2天的队，只买到了两张卧铺票。我和老婆轮着睡一个铺，给女儿一个铺，过道都是人，烟味熏得呛眼睛，就这样熬了30多个小时我们才回到家。

这一转眼12年过去了，谁能想到铁路变化这么大！现在我再也不用跑到火车站背着铺盖买票了，我的大女儿用手机点几下，就把我们的票都买了出来。大女儿大学毕业后同样留在上海工作，但是她比我们有出息，在大公司里上班。她总说：“爸，我现在挣钱了，给你们买高铁票吧，又快又舒服。”我心里高兴得很，但还是想坐“绿皮车”，可能是苦日子过惯了，女儿每个月挣钱不容易，让她省点花。

今年，老婆在上海迪士尼乐园上班，工作原因她不能回来了，大女儿留下来陪她在上海过春节。二女儿在绵阳当老师，离家还算近，所以今年我只带着小女儿回家去。小女儿现在12岁了，生在一个好时代里。现在的孩子们是再也不用爬车窗、睡行李架了。火车跑得飞快，票也好买了，曾经坐车要30多个小时，现在时间缩短了一多半。以前兄弟姐妹们离得远，几年才能见上一面，现在不仅是过年，平时想见坐上火车就见到了。

这次我们还赶上了3216次列车的“大地之爱·春运回乡路”铁路诗会，手里拿着乘务员送的福袋，看着小女儿聚精会神地听艺术家读诗，我这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铁路，真好！回家，真好！

人活这一辈子就是个折腾，这国家越来越好，我心里也跟着高兴！

程志强 口述

韩 瀚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