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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车票买上了

2018-01-17 15:34:36来源:用户投稿作者:韩振基

一直以来想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想用文字来描述我的父亲,却从未动笔,主要是因为怕自己文字能力不强,担心描述不清楚我内心的父亲,更体现不了父亲给我的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每当在施工现场看到父亲般年龄干活的老工人时,我都会去想:我能为父亲做点什么?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享受一下生活,父亲60岁生日时候该给他买什么生日礼物。

就在前几日,我还和往年一样告诉父亲,回家的票买上了,电话那头再次听到“还是凌晨2点下火车吧”。我瞬间觉得,父爱伟大是无法用语言与文字完全表达出来的。那就用我的回忆,将记忆中的父亲留下的身影做个记录、聊作慰藉吧。

孩提时期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农民、小学没毕业,自我记事起,我父亲每天天不亮骑个自行车驮两壶食用油出门去换胡麻和菜籽,到晚上天黑才能回家,再用换的胡麻去榨成油,再换。就这样夏暑冬寒、风雨无阻的为家里能吃抱、能穿暖默默付出着。

孩提时候的我,村子里别的小孩还是很羡慕我的生活,邻居也经常说我是村子里最幸福的孩子。因为90年代在甘肃偏远缺水的农村,孩子放学了得去几公里外有泉水的地方帮家里挑水,但我父亲从来不让我和妹妹去挑水,说小孩长身体,经常挑水扁担会把肩膀压歪的,所以在别的孩子去挑水干活的时候,我已经拿个皮球玩去了;在别的孩子上学书包里面背的早餐还是玉米面馒头的时候,我已经吃的是油饼了。也因此,我的童年生活是有滋有味的,是快乐、幸福的,因为我有一个不让我干农活、一个身体强舰起早贪黑,用平凡的工作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父亲。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父亲永远充满着欢声笑语,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青春时期我的父亲

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因为西部大开发,农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村自来水有了、路宽了,“村村通”卫星电视也有了,整个村子发生了大变化,当然换油的这个行当也逐渐消失了,我父亲转行加入到外出打工的大部队,去了首都北京,成为了一名城市建设者——农民工。

后来听村子里和我父亲一起干活的叔说,刚去北京的时候,我父亲在顺义区房建施工工地搭架子,还只是一名小工打杂的,负责给架子工扛钢管、递管卡,后来他也成了一名合格的架子工,工作也更加危险。

父亲去北京后,家里人很久才能和父亲通一次电话,每次父亲都得打到村子里唯一一家有电话的小卖部里面,可能是因为父亲觉得老麻烦人家通知我们接电话,心里不好意思,所以很少给家里打电话。

每年春节过后,父亲将家里的庄稼种到地里后就去了北京工地,到秋天回家一次,帮母亲收庄稼,收完庄稼后又去建筑工地,然后到快过春节工地没办法干活了回家。这样熟悉的循环周期是“年”,差不多陪伴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也因为我的青春期缺少父亲的陪伴,我与父亲的沟通很少,父亲与我,就像是个熟悉的“亲戚”。我对于父亲说的话不愿意听,很叛逆的度过了好些年。

我就读的初中在镇子上,天气暖和的时候,村子里的学生都骑自行车回家,到了冬天,尤其是初三学生要上晚自习,像我们离学校有10公里远的学生都到学校附近租房子祝记得初三冬天星期六的一个下午,校园里面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我的父亲?不应该啊,父亲不是每年在我放寒假的时候才回家吗,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见了父亲,父亲告诉我,他前两天就到家了,今天周六专门接我回家的。父亲买了一辆摩托车!当时那个惊喜的心情,今生难忘。青春期的男孩子,极少因为父亲的某些举动骄傲,而那辆摩托车对于我,骄傲极了!这也瞬间拉近了我和父亲的距离。

也就是这一年,父亲回家后没再去北京工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在工地干活出了事故,头部被高空掉下来的东西砸到,老板没赔钱,为了节省钱,父亲也没有住院,就包扎了一下,在租的房子里面休息了一段时间才回的家。没有好好治疗的后果就是导致一直到现在,我父亲脑震荡后遗症很严重,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让老板赔钱?父亲告诉我是他自己干活不小心造成的,怪自己。

继而,在我青春期的记忆中,随着我们慢慢长大,父亲的压力加大了,也没有那么利索了,也因常年干活,精力不济出了事故。

成年时期我的父亲

油换不了了,由于脑震荡后遗症比较严重、建筑工地也没法干了,而我和妹妹长大上学更能花钱了,爷爷、奶奶身体也不行了,父亲的压力越来越大。

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父亲居然学会了室内装潢,骑着我以前引以为豪的摩托车穿梭在家附近的每个乡镇与县城。父亲骑摩托在县城装潢奔波的那几年,我考进了县高中,到了县城读书。有时候父亲在县城干活,晚上来我租的房子给我做饭吃。当时学校没有宿舍,偏远的学生在学校周围自己租房子住,自己做饭,两三周回趟家。

高中毕业后,我到市里上大学了。有一次放寒假回家,在下车的时候,远远看见父亲骑着陪伴他数年的摩托车在车站等着接我,我坐在摩托车后面,迎着凛冽刺骨的寒风,看到父亲双鬓的白发、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和一张被寒风扎的发乌的脸,再想想这几年父亲默默的付出,特别是在下车的那一刻看到父亲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我眼圈不由的红了。做父亲的害怕自己的子女受苦,而我们做子女的也害怕父母担心。

当时记忆里的父亲,年未过半百就白了头发,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父亲了,我心想:可能我参加工作了,父亲会放慢自己的脚步,双鬓也会白的慢一点,腰背弯的缓一些。

老去的父亲

现在,我已经踏上了工作岗位,但每次回家父亲依然会来接我,走时依然送我。就在前几天,和往年一样,父亲问我今年回家的车票买上了没有,当我说买上的时候,他脱口而出我下火车的时间。其实父亲忘记了,我换了项目,回家的车也换了,到站时间也不再是凌晨2点。父亲已经渐渐老了,近几年身体每况日下,让他的各项反应都没有那么好了,记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准确。

父亲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但仍然和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摩托车奔波在县城和家里之间,从未放慢脚步,为了家里的温饱,为了我上学,为了我结婚成家,为了......仍然到处给人打工,干着他力所能及的活。今年7月份,因为冠心病突然加重,一个人去兰州检查身体、住院,也不让我回去,虽然当时我已经打算要回去了,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我妥协了。

如今,因为工作性质,我不能常年在父亲身边,每年也只能一起团圆十来天时间,但我心里深深地担心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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