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腊味香

一股腊肉的咸香直钻入鼻孔，我尖着鼻子来到厨房，高压锅正“嗤啦——”吐着热气，腊肉的香味如同陈年的酒酿，越来越浓也越来越香。这是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家族聚会，老爸又拿出引以为傲的家传美味——奶奶亲手做的腊肉，作为招待大家的美食。

但凡尝过奶奶做的腊肉，无不赞叹她的好手艺。老家把烟熏肉类称为腊肉，腊猪头肉、腊腰子、腊香肠、腊猪肝、腊心子，每一样奶奶都能做出绝妙的好味道。冬至过后就是做腊肉的好时机，奶奶总会去农村挑选土猪肉，肉类洗净码上盐、花椒、白酒腌制几天，再挂起来晾干，找个晴朗的白天烟熏收干汁水。把熏好的腊肉挂在阴凉通风处，只等着年节时取出以飧家人。

烟熏腊肉也是自己动手。奶奶找来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铁桶，两头掏空，一头放在地上，一头架满一串串待熏的香肠、腌肉，圆柱形的铁皮下方挖开一个小洞生火。熏腊肉必得用松柏枝，松柏木触到的火焰绽放出噼里啪啦的快乐音符，铁桶顶端愉快地冒出洁白的轻烟。奶奶一边铺上松柏枝，我一边往火堆中投入锯末子、晒干的橘子皮，老人们常说这样熏出来的肉类才会有独特的香味。

初高中住校，周末回校带上几节煮好的香肠，取出来热一热顿时咸香四溢，总惹来同学们的艳羡，询问香肠到底在哪里买的。待到肥瘦合宜的厚实肉味滑到胃底，总算喂饱了肚子里总是缺肉的馋虫。这时才不慌不忙地告诉大家奶奶的秘方——“一斤肉、一钱盐、一把冰糖少许花椒，再用点白酒”，眼前却总是小时候看奶奶装香肠的情景。奶奶一手拉过一根猪小肠，套上一小截竹节，一手往肠衣中灌满肉馅，一节装满再系上棉线。玩累了的我就趴在奶奶脚边看她一点一点灌香肠，空气中都是香肠混合佐料的美妙香味。

席间接到奶奶的电话，我忍不住又一次赞扬她做的腊肉实在太好吃，比外面买的滋味更好。奶奶笑道，“一定要用单晶冰糖，还有不要用黄酒，一定要用江津白酒揽（腌制）才好吃”。没有华丽的配料和添加剂，原来好吃的秘诀如此朴实简单。

我早已离开老家多年，以为除了亲人早就没了其他羁绊，其实就像奶奶的腊肉，闻着香尝着味就能立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点点滴滴。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奶奶做一次香肠？和她一起熏一次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