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
说起来寒碜,我第一次到成都,是1981年8月26日,17岁不到,还是个懵懂少年。
那年,我考上了重庆的一所师范专科学校,看了地图,要坐火车才能抵达。那时,坐火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火车是啥样儿?现实生活中我根本没有见过,仅在看电影 《铁道卫士》时留有依稀的印象。成都,省会,尽管离我老家崇庆县,现在的崇州市并不遥远,可就是没有去过。
我提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我哥肩上是一只木头箱子,还是我读高中时用旧的,从老家黑水凼出发,在青羊宫汽车站下车,然后走路到成都北站。
成都北站四周的房子不过四五层楼高,还有很多是平房。买了票,找了一个住宿点,我和我哥就在成都北站附近闲荡。
哥来过一趟成都,坐过一次火车,对成都北站附近有点印象。他说,别怕,走不丢的。
哪能走丢呢?都写有路牌呢。何况,鼻子底下一张嘴,用来问路。
饿了,哥带我去吃抄手,就是川东人称的包面。房子四周涂了层黄黄的颜色,上面印有 “成都火车站”字样。 比起我们怀远镇的抄手,贵多了。
附近有许多小贩,卖啥的都有,以水果和零食居多,也有拉客的——住旅馆。显然,国家改革开放,自由市场的恢复,让成都北站成了成都的贸易中心,在它附近,几乎啥都能买到。
手里的钱极少。当时,我从生产队借了200块钱。队长聂玉良说,我是黑水凼考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要支持。这点钱,我不敢乱花一分。所以我们兄弟俩闲逛了一阵,就回到旅馆。在外面,喝水要钱,进厕所要钱,坐公交车要钱,何必去乱花销呢?
那时的房都不隔音,晚上有火车来,哐哐哐的,好多趟,开始听着舒服,后来就觉得吵人,所以那晚根本没有睡好,只好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
其实啥也看不到。因为晚上10点旅馆统一关灯。要上厕所,还得起来摸黑去走廊尽头上。那儿有盏白炽灯,最多5瓦,黄黄的光,朦朦胧胧的。
早上5点,我们就赶紧起床,因为火车是早上7点的,快车,到重庆,10块5毛钱的票。
早上的成都北站,人不少,但并不嘈杂。晨雾淡淡的,人们上班、买菜、吃早点,这时的北站,像是个安静的集镇。坐火车的人,也不多,个个都不太说话,把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吆喝着卖卤鸡蛋、炒瓜子和落花生的。
进了候车室,我们找地方坐下,座位是条凳,木质的。候车室里黑黢黢的,光线一点也不好。
我们静静地等,墙上的大钟,嘀嘀嗒嗒,在提醒人们。那时,差不多人都没有手表,所以钟就显得格外重要。
成都北站,在告别它的时候,我忽然有点怀念起家乡的川架房了,沧桑而温暖。
后来,我年年都要路过成都北站,直到大学毕业。再后来,成都北站被重建,气派多了,过去的样子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它变得挺拔而亮丽,成了都市风景,吸引了南来北往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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