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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快的火车上读最慢的书

2015-12-24 07:54:02来源:用户投稿作者:铁路乘客

郑亚洪

11月10日,也就是我们坐G7542次高铁列车从温州去上海的路上,吉敏从包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我,是她的新作 《斜阳外》,淡绿色封面,版式线条纤长,宛如那人在呼唤我同去古道。上火车前,吉敏去了趟印刷厂,拿了几本刚下线的书带在身边,我自然成为她的第一个读者,在时速200多公里的高铁上读这本写古道的最慢的书。

几年前,温州有一阵 “古道热”,作家们争相走古道,写古道,据说最先开始实践的就是周吉敏,之前她出过一本叫《泽雅古道》的书。一日,我在某日报上读到一篇写古道的文章,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所谓的古道上,领头羊为吉敏。吉敏出生于泽雅水库西岸,一个以造纸为营生的山区。她说自己熟悉手工造纸的每一环节。我曾经在某个冬日的午后花了半天时间去了趟泽雅水库 “四连碓”造纸作坊,对那些散发出酸腐味、形同猪圈的造纸作坊并不在意。你要知道,我打小时候起就生活在我父亲工作的国营印刷厂里,对散发出工业油墨味的纸张抱有严重的抵制态度。长一个地方,爱一个地方,写一个地方,让它不朽于文字,这是吉敏的抱负。有一批留恋者用文字、摄影、手工画触及消失了的村庄的容颜、石头的雕刻、湮灭的古道,吉敏是其中一位。

我与吉敏相识在九月份,良好约我们去温州三篛湿地玩,吉敏带着一个竹编的手提箱出现。女人都喜爱时尚的小坤包,吉敏走在她们的反面,她走的是过去的旧时光,如古道,如斜阳。英国作家麦克法伦也写古道,麦克的古道从 “揣一小瓶暖身威士忌推门而出”开写,我猜测,吉敏是不是带着她那个著名的竹编手提箱踏上瓯海古道的?

翻开书的第一页,刚下完一场大雪,山被雪覆盖,一条石头嶙峋的古道从积雪下探露出来,一位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子站在古道尽头,那女子便是吉敏。这张照片我在吉敏的微信首页里见过,可见她对古道有多喜爱,古道已成为吉敏身上的一部分,这位红衣女子即将带领我们去往她的故乡瓯海的十七条古道。起始道为桐岭,吉敏只用 “残破磅礴”四个字描述。 “残破”是准确的,去年冬日的一天,我跟随朋友去探寻了乐清的一条古道,得到的结果是,在水泥路断尽的地方,一条被败草和垃圾遮掩的小路,即为古道。 “磅礴”?我带着怀疑的眼光,在水泥路柏油路的双重推进下无论城市还是农村根本不存在什么诗意,更遑论 “磅礴”了。一个多月前吉敏带我们去了趟古耸寨,当我们在雨雾里登上一个平锥一样的山头时,吉敏描述的 “磅礴”来了,四下白茫茫,唯有芦苇在雾里摇摆。

在 《小岭:两种情绪》里,吉敏写了石墙上一种叫薜荔的植物,由此生发了一段关于温州 “水花腐”做法的讨论,再衍生开古诗文里对薜荔的描写,这段蔓延的文字旁枝逸出,为文字增加了可读性。我读到 《分水岭:一个古老王朝的气象》,吉敏写的古道大多分布在瓯海山旮旯里,温州自古天高皇帝远,哪来的 “古老王朝的气象”呢?原来她写的是一条泽雅纸山的担纸古道,它在宋朝?元朝?还是明朝就有了呢?作者没有给出答案。 “在一张摊开的牛皮纸地图上,当政治家以指点江山的手指向龙门坳,就此埋下一座城堡后,分水岭才有了朝代更迭的江山气势。”“古老王朝的气象”产生于作者站在古道上的一刹那印象,在长达15个页码的文章里,吉敏寻找大埠头,结果找到一个幼儿园,她继续写 “像蛋糕一样的”水泥房、写 “面无表情的”保安、写午睡的小朋友,最后她还加了一句: “如所有船只驶离大埠头后一样安静。”寻找大埠头失望之余发出感叹,吉敏写到了一个细节:她跟着一个洗衣妇走进了道坦里,看见了锅巴、芥菜叶、芥菜梗、红色棉被、晒太阳的村妇、在阳光里走来走去的小狗,“雄溪原始的春日,依然保留在大埠头原址上。”在吉敏的眼里,只要农村在,诗意便在。她继续游走于雄溪街,在老屋里停留,旁观一局残棋,最后停留在一个理发店前,用了千余字描写她所看到的理发店场景。 《斜阳外》书里写得最细腻的一段文字,它不是发生在古道上,而是在古道外,是吉敏与古道、与寻找、与失落、与回忆一同发生的,杂糅着她的情、她的真,冷漠的古道温暖起来。

当我的手指随着书页翻动,停留在32页时,一张贴在木板上的女子画像让我吃了一惊:这位女子恍若阳光中的周吉敏,她踏上一条条古道,记下她在古道上的所思所想。古道通往时间的深处,同时也从远方向现实延伸过来,女子与古道的遭遇是一场文学、历史和当下的碰撞,在这些被荒草遮蔽、无人知晓的古道上,有很多彼此缠绕、分散又交织的故事都被她的古意情怀所融合,像一次回溯,从逝去的门户上,女人向我们发出了邀请,温暖而隐秘,那么近,又那么远,仿佛就在斜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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