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奎

直到昨天

雁阵

为天空划上季节的分界线

我才相信父亲的话

这一季秋风的檄文

是从松辽平原发出的

动车穿越扬花稻田的那一刻

秋天的脚步已无可挽回

我想

父亲的这些话

会沿着高铁线路

由北向南一站站传开

或许有些南方婉约的植物

听不懂北方粗犷的方言

但不要有太多的担心

相信汽笛能给出正确的解答

至于有人传说

北方八月的铁路旁

雪一样盛开的荞麦花

是旅客们抛下的声声惊叹

我真的说不清了

只记得动车驶过时

她们在风中手舞足蹈

而在秋风的起处

成熟的稻穗

已谦卑地低下头

低过父亲盛满思念的胸口

这让我禁不住问一声

明晨驶向城市的动车

能否如期为我捎来

成捆的沾满稻香的问候

和一只野蜂的秋天

在时令的必经之路

我和一只野蜂

一起看行色匆匆的火车

一会儿南来

一会儿北往

还不时操着南腔北调

与我们愉快地打着招呼

我知道,这个秋天

这么多刚收获的幸福

野蜂轻薄的翅膀无法承载

需要借助火车的脚力

快速位移到

属于自己的空间

就像豆荚清脆的炸裂声

总被秋阳放在旋律的高潮处

就像我放下一些想法后

野蜂就会吹着单簧管

绕着我快乐地飞行

一会儿嗅我的头发

一会儿嗅我的衣襟

此刻

除了车窗上的笑脸

我是唯一盛开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