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马

图为陈青英画作。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欣赏到了陈青英女士的工笔画,清雅不俗的画作,给人清风徐来、神清气爽之感。得知她是退休之后才开始正式学习绘画,笃志用功,速见其成,更令人敬佩和赞叹。

陈青英,湖南耒阳人,江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师从工笔画名家李用璜先生。 笔者欣赏其画作,感悟有三。

首先,颖慧的天资禀赋与深厚的家学渊源奠定了她成功的基础!陈青英的画作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我猜想一定与家庭教养相关。在交流中了解到,她祖父陈月贤作为蔡锷的同学,与其共同求学于湖南时务学堂,受教于梁启超、谭嗣同诸先生。辛亥革命中,陈月贤随蔡锷在云南起事,随后参加了护国运动。后来终因不满军阀混战的时局,回到家乡教书行医,独善其身,以享余年。陈青英幼受庭训,被祖父视为掌上明珠,诗词书画,耳濡目染,在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艺术的种子。后来世事变迁,家道中落,生活坎坷,直到年逾花甲终于得暇重握画笔,再写丹青。观赏她的仕女、花鸟画作,观其构图:别出心裁,相辅成理,相映成趣;观其用彩:随类敷色,渲染递进,光色艳发;观其用笔:悠游心手,精谨细腻,妙穷毫厘。正所谓 “老树春深更著花”,令人欣喜和感动。

再者,她的画作能够以淡雅清新的风格表现审美旨趣。无论是大幅还是小品,展卷在手,氤氲清气扑面而来,她的作品了无浓艳甜俗的习气。若清茗入口,清风入怀,恬淡安然,沁人心脾。细细欣赏,我们还会发现,陈青英女士笔下的淡雅之 “淡”并不是简单地以运墨和用色的 “浅”来实现的,而是能够做到淡而不浅,淡而能雅。艺达于此,需要审美与思辨,也源于心性与悟性。那些看似浅浅的色彩,恰恰需要一遍一遍地覆盖和叠加,最后达到似淡非淡,雅气文气自然呈现与挥发。如 《金玉满堂》中的两尾金鱼,通身赤红,却与水草和石头以及背景色融合得那样和谐,再如《水湄鹤影图》中的两只仙鹤与青青水草,都显得那样恬静,不见一笔画水,感觉水就在鹤足草茎间荡漾,仿佛让我们能够呼吸到古代微甜的空气……这些,都让笔者看出画家对于颜色、光线敏感而细微的理解与把握。

还有,她笔下描绘出的意象蕴含着内在的魅力与涵养。观其笔下的仕女人物,眉宇之间,身姿仪态,皆有大家闺秀端庄秀美、落落大方的气质,观其外,知其内,观者自然会感知到这些女子至纯至善的内心世界。的确,与我们常见的仕女画不同,她笔下的女性,既看不到弱不禁风的缱绻与哀怨之容,也看不见浓妆艳抹的脂粉轻佻之气,更多的是那份安然的气定神闲与从容大度,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 “有力量的雅致”和 “低调的灿烂”。这些人物形象告诉我们,诗书琴韵的传统文化修养已然融化在她们的身心之中,此时,我们会自然地想起 “幼怀贞敏” “吐气若兰” “胸藏锦绣”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些美好的词句来。这些人物,会让人向往钦慕于她们的气质与魅力,自然而然地进入到宋词的氛围和楚辞的意境。

另外,画面上的背景和配角能够巧妙而熨帖地烘托主题。陈青英女士笔下的人物和花鸟,都讲求宾主的烘托与映衬。一石一景,一草一木,总能与 “主角”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给人品味与遐想的空间。如《黛玉葬花》中的芭蕉和海棠,再如 《西施浣纱》中的翠竹和仙鹤,都表达出了这样的旨趣。和不少半工半写、主工辅写的画作不同,她画作中的 “配角”也非常讲究,也更让我们看到了画家的学养与积淀。如《山鸣谷应》中的山石都要皴染数遍,没有一笔苟且和信手而为,这种追求古人 “十日画一山,五日画一水”的虔诚态度,让画作体现出一种肃穆、矜敛的气质。所以,她的作品具有宋画的宁静气质,不尽是禅意,而是一种静观的高贵。

有人说,懂得了生活不一定懂得艺术,而懂得了艺术必定懂得生活。陈青英女士也许并没有奢望成名成家,只是把绘事当成了生活中美好的一部分,这种无意为佳乃佳的境界,在喧嚣浮躁的当下,对观者可能更具启示作用。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的艺术境界还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晚熟的果子可以为整个秋天压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