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一日这天, 中国铁建二十三局集团二公司职工张忠义的妻子张丽华,像往常一样不停地忙碌着为瘫痪在床的丈夫穿衣、排便、洗脸、刷牙、做早餐,还要忙着赶早市买菜,早已忘记了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当她把热乎乎的饭菜端到丈夫面前时,他突然结结巴巴地说:“ 丽华,生日快乐!”张丽华一下愣住了。此时此刻,她百感交集,15年唤醒植物人丈夫的心酸历程顿时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一幕幕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2000年春节,张忠义在家短暂地住几天就回靖江工地了,工程上征地拆迁的问题严重影响着施工进度,一时间成了老大难问题。这次丈夫的短暂休假就急匆匆地走,令张丽华忐忑不安:丈夫患高血压病又是个急性子,万一与在征地拆迁中发生矛盾,一定会病倒在工地。她给张忠义打电话想让他调回齐齐哈尔工作,可张忠义却说:“我来这是领导对我的信任,我怎们能半路打退堂鼓呢?”
2000年2月29日,张丽华正在给学生上课,校长忽然来找她说:“你爱人病了,他们单位派人来接你,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和你儿子快去吧。”
探夫的路上,她才得知事情的就里:项目部因征地拆迁与当地村民发生矛盾,张忠义被气得突发脑溢血,工友们急忙将他送至靖江市人民医院抢救。张丽华根据丈夫多年的高血压症判断,这病肯定轻不了,否则不会这么远来接她和儿子去。当母子俩千里迢迢从齐齐哈尔赶到江苏湛江医院重症监护室,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只见丈夫四肢肿胀、张嘴瞪眼、不省人事,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检测仪器。此时的张丽华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嚎啕大哭,可张忠义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夫说张忠义患的是脑干丘出血,由于抢救及时,已把血给止住了,但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种病存活率低于2%。当时,院方的医学报告鉴定为植物人。
一个月过去了,张忠义依然不省人事。由于家不在驻地,吃穿用住都不方便,后经单位领导与医院沟通,决定将张忠义通过火车运回齐齐哈尔铁路中心医院继续治疗,在火车上输液、吸氧,家人轮流看护。到了铁路中心医院,张忠义仍未脱离危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还经常吐血。20多天又过去了,张忠义病情有了起色,好像逐渐有了意识,张丽华发现他的眼球能动,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又过了一个多月,张忠义右边的手能动了,嘴里还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张丽华细听,她明白了,张忠义喊得是“丽华’。张丽华激动不已,抓住张忠义的手说:“忠义,我在这,我是丽华呀!”
张忠义终于脱离了危险,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在医院又住了几个月,他的右半身有了知觉,但不听使唤,左半身失去了知觉。医生说,能恢复这样已经是奇迹了,还是回家慢慢养吧。
回家后的康复治疗更不轻松。此时,已是48岁的张丽华得上班,儿子张旭东和父亲在一个单位,是一名集体职工,也得工作。白天她只能把丈夫交给自己的姐姐和妹妹轮流照顾。每天早晨,她四点就得起床给丈夫接屎尿,然后去早市买菜。回来后,扶丈夫穿衣、起床,打扫卫生,架着他迈着蹒跚的步履锻炼,还要做饭、喂水、喂药,还要帮助他练习吃饭、咀嚼、说话、等等。医生说,现在他的智力因病降低到三四岁小孩的程度。一切生活技能都要重新学起,每项工作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都很难。由于张忠义的左半身失去知觉,不扶东西是根本无法站立的。张丽华在他的左腿上拴一个粗布绳,然后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将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架着丈夫,右手搂着丈夫的腰,以自己的腰为支点,使劲悠出他的右腿,张忠义顺势迈出右腿,然后将右腿立稳,张丽华再架起他左侧的身子,左手用绳套提起他的左腿,往前迈步,和他的右腿一齐,这才完成了走一步的全部动作。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从床到沙发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正常人几秒钟就可到达,可对于张忠义来说,却要走十几分钟。给张忠义架坐到沙发上,张丽华再去叠被,收拾床铺。每天早晨全部收拾妥当,她才能安心地将丈夫托付给姐姐,然后再去上班。每天下班,还要做饭,洗衣、给丈夫按摩、锻炼、洗漱、擦身。每当晚上九点多丈夫睡下了,她早已累得像一滩泥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甚至连自己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晚上睡觉时,还要随时起来为丈夫接尿,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由于疲劳过度,再加上上火,吃不进东西,她的体重从110多斤瘦到了只有90斤。有一次在学校险些晕倒。学校的老师和校长知道她的难处,校长特批她可以不坐班,但她是个要强的人,每天只是早下班一会,从来没有迟到过,更没有因此耽误过学生的学业。转眼四年过去了,她已年满52周岁了,为了丈夫,她办理了退养手续,专职在家支撑起了生活中的全部艰辛。她说:“无论姐姐还是妹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总拖累别人,只要我自己能做的,我就一定要挺着去做。”
这样,照顾丈夫成了她生活的主要内容,就连剪指甲、刮脸、剪头,她都一手包办。刚开始,丈夫排便没有规律、困难,她就用手抠,帮助其排便,并逐渐摸索出了丈夫的排便规律。大便的问题解决了,可小便的问题更不好解决。一天,张丽华外出办事耽搁了时间,张忠义尿涨憋得不行。他怕尿到床上脏了被褥,就一点一点地往床边挪,挪到床边时,他一使劲掉到了地上。张丽华知道丈夫过了小便时间,免不了回家洗被辱,如果让丈夫溻的时间长了呀!就容易生褥疮。她心急火燎的赶到家,一进屋,只见张忠义弓着身子趴在地上,鼻子磕出了血,裤子湿了一片,被褥却是干的。她突然明白了丈夫的用心,赶紧扶起丈夫,用纸擦去他脸上的血,既感动又心疼的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就多洗一次被褥又能累到哪去呢?”说着,说着,她报着丈夫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2000年以来的15年里,她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怕张忠义犯病,二怕自己生病。一次张忠义高烧,手脚都不好使,特别吓人。张丽华又是喊又是叫,赶紧掐“人中”穴位,半天他才缓过来。张丽华抱着丈夫头就哭,哭着哭着,她才发现丈夫的头特别热,用体温计一量39度,吓得她赶紧给喂退烧药、消炎药。张丽华说:“他自己难受又说不出来,发烧了就说明身体里有炎症,嗓子就有痰,可他又不会吐,很容易诱发窒息死亡。”从那以后,他每天早中晚都要摸一摸丈夫的额头,就像一天三顿饭一样,从不落下,发现有点热,就赶紧测体温,吃药,早治疗。
张忠义病了,她可以照顾,可自己不能动了,又怎么办呢?2010年9月的一天,张丽华骑自行车去为丈夫办“伤残证”,在返家途经百货大楼一个转弯处,被一个逆向骑自行车的小伙子突然撞到,张丽华倒在地上几次想爬起都没有成功,右腿说什么也不听使唤。肇事者是齐齐哈尔大学一名19岁的大学生,他赶紧扶起张丽华坐在了道路旁边的马路牙子上,脸吓得撒白,张丽华说:“你撞了我倒不要紧,我家里还躺着一个病人可怎么办呀?我是一名老师,不会讹人,也不用你赔偿、陪我去医院,你只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手机号,如果我没事就不找你,如果我需要住院治疗,你就到家帮我照看一下我那瘫痪的丈夫就行。”大学生满口答应,告诉完名字和手机号码骑车就走了。张丽华忍着剧痛,用一条腿蹬车坚持着骑到家,平常20多分钟的路程,她竟然走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赶紧帮助张忠义方便,然后,她自己才到医院去治疗,经诊断右腿骨折,需做接骨手术。大夫说:“都骨折了,你怎么还乱动,错位这么严重,你是怎么坚持的,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病人家属呢?就你自己吗?”张丽华是有苦说不出呀,心里还惦记着丈夫呢。他掏出手机给大学生打电话,可打了几次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个:“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她只好又给姐姐、妹妹打电话求援。手术做完没几天,她就要求出院,大夫说:“那怎么行,刀口还没长好,还带着石膏呢,怎么能出院?”可她一再坚持,因为,她放不下丈夫。回家后,她就搬个板凳用双手拄着走路,照顾丈夫。她说:“当时,真难呢!心里总想,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呀?如果放弃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哪能遭这么多的罪呀。”可她心里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一点违心的事,照顾不好了自己都会内疚的。2012年2月,她再次入院手术,取出了腿里的钢钉。由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保养,她的腿恢复的并不理想,现在还经常疼呢。
她说:“15年的日子里,精神总是高度紧张,从来没有放松过,无论办什么事情,总是算着时间。”
如今,张忠义在张丽华的悉心照料下,健康状况逐渐转好,已能含糊不清地说出几个字,别人听不大明白,但她一听便知。张忠义住的卧室干净整洁,空气清新,没有异味,人见人夸。可张丽华却说:“做人就要本本分分,谁家生活都有困难,谁遇到这样的事,也都能这么做。” 张丽华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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