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镍

古今中外,有关阅读的精辟论说很多,又终难偏离“开卷有益”这个核心。不过,有害之书例外。

阅读,看似是私人性质的问题,但从我这大半生的经历来看,读书还真与时代脱不开干系。我上小学不久,“文革”爆发,到我1975年高中毕业,学校的“书”没正经读几天,校外的可读之“书”也很少。那年月,浩瀚的中外经典书籍几乎都成了“毒草”,要么被打入冷宫,要么被付之一炬。

我的阅读生涯始于连环画,多数时间留在了小书铺,一分钱看一本,有时一天要看十多本,一本看五六遍,及至烂熟于心。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借助字典,我已能阅读《西游记》等大部头文学作品了。当时,“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奇的是,仍有许多大人孩子暗自静心阅读。

我下乡当知青时,“文革”已近尾声,可人们向往和喜爱的好书还是难得一见,幸而知青们颇有神通,每次回城,均能神秘地背回一包好书。我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不倦地阅读着文史哲经等书籍,视力为之受损,我却因阅读而看到了更加久远和广阔的多彩世界。

改革开放大潮涌起之初,也涌起了读书热潮,“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口号响彻神州大地,人们争相阅读,文学书籍又首当其冲。每当新华书店销售中外文学名著时,人们通宵排队等候购买,场面热烈;收入很少,省吃俭用也在所不惜;文学报刊如雨后春笋般地创办起来。在城镇,十有八九家都订有两三种文学期刊,一旦有佳作,人皆为之而激动,时常还争得面红耳赤。当时的铁路题材短篇小说《新客规今天生效》《窗口》都是轰动一时的好作品。其次是阅读欧美国家的哲学、美学、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社科类图书,读者多为社会青年和大中专院校学生。这波阅读潮至九十年代中后期逐渐消退。

于个人来说,时代的发展进步,为我的阅读提供了更多更好的选择,古代的、当代的,中国的、外国的书籍;纸质的、电子的、网上的读物,丰富得目不暇接。多年来,阅读已成为我生活中的阳光、空气和水,须臾不可缺。

不过,在阅读的事儿上,我常有不解。在异常缺乏书籍的年代,不少人冒着很大的风险,也要偷偷阅读,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几乎不再阅读。他们一方面抱怨可读的好书太少,另一方面却感叹没时间。

当今社会,不论名人还是凡人,说起阅读都有不少真知灼见:中国人阅读量太少,是因为物欲诱惑太多,心浮气躁,急功近利,等等,不一而足。除了一些技能性和知识性的阅读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外,多数阅读如无声春雨慢慢滋养心灵,潜移默化融入血液,效果不经意间显现于言谈举止。我想,这就是一种“风度”和“修养”吧?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境界。

阅读,利己利民利国利后代。要改变中国人的阅读与泱泱大国很不相称的现状,非一日之功,既不可痛心疾首、杞人忧天,也不可视而不见、放任自然,还是要多多倡导。真到了阅读乃生活中之必需,阅读定会成为人们的自觉行为。

阅读,一个并非阅读的综合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