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凌雪

“一条好狗”是儿子对笨笨的五星评价。

笨笨是我养的第一条狗，死于疾病，至今已有五年。虽先后又养过泰迪和吉娃娃，它们相比笨笨算出身名门，我也很爱它们，但对笨笨的感情始终无法割舍。

笨笨是条土狗，花四十元从宠物市场淘回来的。毛色灰棕，脸嘴大约是巴哥的混血后代，老板说你看它那精灵劲儿，这一窝哪个比得上，颜色也耐脏，长不了多大。喂养过程中我一直着急：可不能再长啦！结果成年后二十多斤，始料未及。不过，谁会嫌弃家庭成员不合心意的样貌体型呢？

笨笨不到一岁，弟媳怀了孩子要回来休养，家人坚决要求送走笨笨。我不舍，但得顾全大局，于是让先生送它到十多公里外的武警部队，那里的指导员是先生的朋友。

一段时间后，先生出门办事，路上看见一条貌似笨笨的狗，试着叫了一声，果然是它！笨笨摇头摆尾蹦蹦跳跳地跟他回了家。这家伙，当了逃兵。

第二次送去部队以后，笨笨很久都没有出走，我有空也会去看看。营区还有两条大狼狗，据说它们成了很好的狗友。它似乎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只要听到集合哨一响，不管在哪儿，闪电般冲向操场，第一个站好，然后歪着脑袋看战士们点名。

这样过了几个月，我想它终于可以在部队安营扎寨了。谁知先生再一次在路上看到了它，这一次它活脱脱成了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不知它是什么时候溜走的，在外流浪了多久，指导员还派人去找过，也不知所踪。其实凭它的智商，要想回家不会太难，应该是我们伤透了它的心。

这之后，先生在郊外承包了蔬菜基地，派笨笨去看护菜园。

看园子的笨笨极其敬业，只要不是自家人，哪怕闪过一个影子，它也会冲过去发出警告。

说笨笨是一条好狗，它确实名不虚传。

自从跟我从宠物市场回来，它就从不挑食。口味似乎和我差不多，最喜欢吃川北的酸菜干饭。听朋友说，在部队想家的日子，笨笨粒米未进——部队的伙食标准可比我家里高得多啊。

笨笨不喜欢洗澡，每次一听洗澡，极不情愿，夹起尾巴埋着脑袋。正式洗的时候也不配合，好几次甩得我满身是水，气得我忍不住要打它。打得疼了，它就对着我龇牙咧嘴，但无论如何它都不会反抗我。

有一次农村来了位亲戚，背着背篼，穿得也比较脏旧，我生怕笨笨乱咬一气，摸着它的头说“这是亲人，不可以没礼貌”。它闻了闻，一对乌黑油亮的眸子盯着亲戚，它试着轻轻地舔着她的手，尽是乖巧，还亲热地用嘴蹭她的膝盖。这情景让人心头一暖。

由于宠物不能进超市，我去采购，走到超市门口时就拍拍它的脑袋：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跑哦。每一次，它都会耐心等到我买完东西，不管几个小时，绝不会乱跑，见我出来，才站起来孩子一样欢天喜地地摇着尾巴跟我回家。

后来我有一段时间没去菜园，先生回来告诉我一个坏消息：笨笨死了。这简直是当头一棒，好好的笨笨怎么会死？帮工说：你很久没来，它好几天都不吃东西，我们以为它想吃点好的，还特地做肉给它吃。但几天后，它死了。

笨笨就这样死了，因为没人告诉我它生病，耽误了治疗。笨笨只活了两岁多。后来我养了西西和弯弯，它们各自可爱，但都无法代替笨笨。聪明的笨笨会一直在我脑海，不管多久，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