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望去山峰就坐落在那里,一动不动,山上是雪,半山腰以下是碧绿的青草,这里海拔近四千米,这里的山没有南方小家碧玉的秀美,但以高度独领风骚,每当抬头向上望去,一种敬畏之情由心底油然而生。草摊上很美,芊芊绿草、黑色牦牛、雪白羊群,还有点点野花,时隐时现的旱獭……山谷里,青藏铁路的两条蜿蜒铁龙,延伸到天际,给这秀美的风景增加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山下的网工区院子里站着一个女人,虽然个子不高,但也许是站的最高的女人,因为在这里,伸手就好像能把天抓到,时常有白云缭绕在半山腰。因为有了女人,这个工区热闹了许多,有了色彩,也有了生气。这应了一位哲人的话:女性是引领者。
那应该是元旦前,她说到,正在超市整理货架时,远在察汗诺网工区的哥哥来了电话,说工区做饭的大师傅,嫌工资少,嫌这里太高了,太寂寞了,跑了……
哥哥停顿了一下,试探的说你过来帮你天忙吧!
没人,和领导说去,那么远我不去。
说了,一时半会不好找,再说你也没啥正经工作,也就是在超市打工,工资又不高,来吧。
你们那里太高了,也太寂寞了吧。
她虽然只是中专毕业,在超市打工,但是她很年轻,有股子干劲,只有二十五岁。
这里风景美丽,没有雾霾,也没有发动机的喧嚣,过来吧,看看风景,顺便做个饭,工资有三千多。
她听着,半天没有说话,先帮忙,找到人我就下来。
行,一招到人你就下来。
说的容易,这里哪有那么好招人。
她来了,带来了基本烹饪的书。
元旦这天,八凉八热摆上了餐桌,工区里再一次充满了笑声。一切都改变了,有了家的感觉,是她调动起了人们的味蕾与封闭的情感世界。
这里海拔高,工作量大,除了日常的检修以外,每年的十月份到次年的四月份还要为关角隧道打冰,工作量大了,人的食欲就下降了,她每次都是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可口的饭菜,大家食欲好了,半年来设备上再也没出现过故障。一段时间后,超市来电话说,让她领取工资,办理离职手续,工区里几天没人做饭了。她接到了一条条短信,都是:大师傅没有你的日子,我们怎么过,回来吧!大师傅。一位快退休的老职工写到:丫头,这里很寂寞,你不回来我们也能理解。
大师傅是对做饭的称谓,工区里无论年长的,还是新来的都这么叫。她曾经说过,叫我小王就行了,但是大家还是叫着大师傅,大师傅好像是对做饭的一个尊称。
她回来了,又来到了这个秀美又寂寞的工区,一切又活跃起来。因为她是单身,又漂亮,很多人开了爱情的追逐,其中不乏干部身份的本科生。
有一个职工休假了,找到她说,我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吃到你做的饭?你不会走吧?
她哽咽说,会的吃到的,我不走。
慢慢的工区的男人们都开始注重起了着装,再也不是一件劳保大衣穿一年了,很久没有运转的洗衣机变得特别忙碌,从早到晚转个不停。宿舍里人们开始叠被子,更有几个弄来花盆,里面载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脏乱差的宿舍,有了家的感觉。
春去春又来,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在这高海拔地区实行的是倒班,但是她是大师傅,虽然答应每月给8天休息时间,但是因为大家离不开她,有没有人替换她,下不了山。
她伸出手来,典型的高原反应造成手指甲上翘,脸蛋也变得发黑发红。女人在这里很不方便不能洗澡,因为太冷,洗澡会使毛孔变大,易患感冒,得肺气肿她念叨着,以前我的手很白,很绵。山下的车站常有列车通过,每次她都会凝望列车,直到消失在天际,思绪飞向远方。
后来听说,因为她在超市的时候能吃苦肯干,超市准备把她变成正式员工,交五险一金,在城市里还有每个月三千多工资。这个事她一直压在心底。她没有走,她知道,这里离不开她,不只是做饭,这里缺少的是一种平衡。
又见炊烟升起,工区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菜香,一个小娃娃跑了出来,吆喝着“开饭了”,人们陆续从宿舍里走出来,一个铁一样汉子走过去抱起了娃娃,说道:“今天妈妈做啥好吃的了?”小男孩呀呀学语说道:“有肉,有菜”。
她还是没有走,她成家了,就在工区里。她很美丽,为了工区那一缕炊烟,她融入到了铁路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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