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音之辩:当"宫商角徵羽"成为文化认同的密码在中国传统音乐的宏大叙事中,"宫商角徵羽"这五个简单的音节承载着远超其字面意义的重量。这五个汉字组成的五声音阶,不仅是音乐理论的基石,更是中华文明独特的审美密码与文化基因。然而,当现代人面对"徵"究竟读"zhǐ"还是"zhēng"的困惑时,这场看似简单的读音之争,实则暗藏着一场关于文化记忆与身份认同的深层对话。中国古代音乐理论将五声音阶命名为宫、商、角、徵、羽,对应现代音阶中的do、re、mi、sol、la。这一体系至少在春秋战国时期已趋成熟,《管子·地员篇》就有关于五音相生的记载。值得注意的是,五声音阶并非中国独有,苏格兰民歌、非洲部落音乐中都能找到类似结构。但中国古人赋予这五个音级以独特的文化内涵——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将音乐与宇宙秩序、社会伦理紧密相连,形成了西方音乐理论中罕见的"音—宇宙—社会"三位一体认知模式。"徵"字的读音争议恰似一面镜子,映照出传统与现代的认知鸿沟。在音乐专业语境中,"徵"应读作"zhǐ",这是延续千年的传统读法;而在日常语言中,许多人会误读为"zhēng",因为后者的使用频率远高于前者。这种差异不仅反映了专业术语与日常用语的割裂,更揭示了传统文化在现代语境中的尴尬处境——我们依然在使用那些古老的符号,却逐渐忘记了它们的本真含义。语言学家索绪尔指出,语言符号是能指(音响形象)与所指(概念)的结合体,二者关系本质上是任意的。但当"宫商角徵羽"这样的文化密码被代代相传,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联结就被赋予了历史重量与文化记忆。一个读音的偏差,可能导致整个文化认知体系的松动。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将"徵(zhǐ)"误读为"zhēng"时,不仅是一个音节的变化,更是文化记忆链条上一处细微却关键的断裂。在全球化浪潮中,五声音阶的命运颇具启示性。西方十二平均律随着古典音乐、流行文化的扩张成为"世界标准",而中国的五声音阶则被边缘化为"民族特色"。这种不对等的文化交流,使得"宫商角徵羽"的读音问题超越了学术讨论范畴,成为文化主权的一种象征。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曾指出,语言不仅是沟通工具,更是权力斗争的场域。在这个意义上,坚持"徵"字的正确读音,是对抗文化同质化的一种微小却坚定的抵抗。面对传统音乐的现代转型,我们需要超越简单的"保护主义"或"革新主义"二元对立。古琴大师吴文光将现代音乐元素融入传统曲目,却严格遵循古指法;作曲家谭盾在电影音乐中大量运用五声音阶,却赋予其全新的表现力。这些实践表明,传统的生命力不在于僵化保存,而在于创造性转化。同样,"宫商角徵羽"的传承不应停留在考古式的读音纠正,而应激活其在当代音乐创作中的可能性。在数字化时代,传统文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传播机遇与挑战。短视频平台上,以五声音阶创作的国风音乐获得亿万播放量;音乐APP中,"宫商角徵羽"的教学视频吸引着全球学习者。这种新的传播生态既可能稀释传统的深度,也可能扩大其影响力边界。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在流量狂欢中保持对文化本真的敬畏——比如,至少确保"徵"字不被误读。文化记忆理论开创者扬·阿斯曼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化认同依赖于"固化形式"——那些被制度化的文字、仪式与符号。"宫商角徵羽"正是这样的固化形式,它们如同文化基因,在代际传递中保持着中华音乐美学的独特性。每一次正确的发音,都是对这种文化基因的复制与强化;每一次错误的读音,都可能导致文化变异的累积。站在文明对话的高度,五声音阶的价值不仅在于其民族特色,更在于它为世界音乐提供了另一种认知框架。当西方音乐理论将八度机械地十二等分时,中国古人却在五音基础上发展出丰富的律学体系和音乐哲学。这种差异不是优劣之分,而是认知多样性的体现。保护"宫商角徵羽"的完整传承,就是为人类音乐文明保存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从"宫商角徵羽"的读音之争,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语言学问题,更是一场关于文化主体性的无声辩论。每个文明都需要找到传统与现代的创造性结合点——既不做博物馆里的木乃伊,也不成为全球化流水线上的复制品。当我们下次念出"宫、商、角、徵(zhǐ)、羽"时,或许应该意识到,这五个音节中跳动的,是一个古老文明对自身音乐灵魂的坚守与召唤。在文化认同日益成为稀缺资源的今天,这样的坚守不仅关乎过去,更指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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