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夜淬炼 夜风轻抚原野,星光温柔闪烁。我躺在茅草屋顶上,望着银河倾泻而下。爷爷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黄杨木杖,咳嗽着爬上梯子,在我身旁坐下。他身上总带着铁锈与烟火的气味,像是从锻炉里走出来的精怪。 "那年我十七岁,"爷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铁器,"在西南边的荒野里迷了路。"他的目光穿透星光,落在某个遥远的点上。椰林月下摇曳着银色海浪花,野马奔腾旷野扬起金色尘埃——这些画面从他干裂的唇间流淌出来,带着铁砧上火星迸溅的力度。 我数着他手背上蜿蜒的疤痕,那些凸起的肉棱记载着冶金工匠日夜锤炼的千年技艺。他的笔记本就压在枕头下,页页写满毕生智慧,用炭笔勾勒的剑胚草图间夹杂着潦草诗句。也许多年前那个夏夜最难忘,他曾在液体黄金般的夕阳里,看着枫叶林被染成血色。 "看这个。"爷爷从怀里掏出个鹿皮包,解开的瞬间寒光刺目。那是把短剑,剑身泛着秋水般的青芒,刃纹如冰裂蔓延。"业火淬炼出的传世青霜剑,"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剑脊,"用了三年零四个月。" 我记得那天午夜。锻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膨胀成巨人。冶艳玫瑰在铁砧上悄然绽放——他反复折叠钢坯时,火花如红雨倾泻。汗水在他背上汇成溪流,冲刷着岁月刻下的沟壑。 "现在它是你的了。"爷爷突然把剑塞到我手里。冰凉触感顺着掌心窜上脊背。我想起他常说金属有记忆,记得每一次捶打的疼痛。星光在剑刃上流淌,映出我扭曲的脸。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爷爷开始咳嗽,那种从肺叶深处撕扯出来的声音。我数着咳嗽的间隙,突然害怕起某个夜晚会再也听不见这声音。他的呼吸里带着风箱般的杂音,像即将熄灭的炉火。 "锻造和活着是一回事,"他躺下时突然说,"都得耐得住千锤百炼。"茅草在我们身下窸窣作响。我握紧剑柄,感受金属传递来的细微震颤,仿佛听见无数个深夜里铁锤与钢坯的对话。 星光渐渐模糊。在坠入梦乡前的刹那,我看见自己站在锻炉前,举起的铁锤落下时迸溅出整个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