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规训的欲望:阿部定事件中的身体政治与性别反抗 1936年东京发生的阿部定事件,表面上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情杀案,实则是一部关于身体自主权的激烈宣言。当阿部定在激情中勒死情人石田吉藏并割下其生殖器随身携带时,她不仅逾越了法律的边界,更撕裂了日本社会精心编织的性别规训网络。这个被媒体渲染为"异常"的事件,恰恰以极端方式暴露了那个时代女性身体的"正常"处境——作为被控制、被定义、被规训的对象。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在"文明开化"的口号下加速现代化进程,却将女性身体置于更严密的监控之中。1890年颁布的《教育敕语》明确将"良妻贤母"确立为女性理想,女性的身体被简化为生育工具与道德符号。这种规训在20世纪初期达到高峰,当日本军国主义膨胀时,女性身体更被赋予"生育战士"的国家使命。阿部定作为艺妓的出身,使她处于这种规训体系的边缘位置,却也让她更敏锐地感受到其中的暴力性。 阿部定与吉藏的关系本质上是两个"边缘身体"的相遇。作为餐馆老板的吉藏因经营不善而处于社会地位的滑坡中,阿部定则是被主流社会排斥的性工作者。在旅馆密闭空间内,他们创造了暂时的乌托邦——在这里,身体不再是社会规训的场所,而成为纯粹快感的载体。这种快感政治学是对当时身体治理技术的彻底否定,当国家通过"国民精神总动员"等运动试图将每个身体都纳入战争机器时,阿部定与吉藏却将身体还原为欲望本身。 阿部定最终的行为具有强烈的符号性。割取男性生殖器并签上自己名字,这一看似疯狂的行为实则是权力关系的颠覆性重演。在父权社会中,男性生殖器是菲勒斯中心的终极象征,而阿部定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战利品,完成了从客体到主体的惊人转变。值得注意的是,她在逃亡期间始终将割下的器官带在身边,这种仪式化的行为暗示着她并非单纯杀人,而是在进行一场关于身体主权的血腥仪式。 日本社会对此事件的矛盾反应耐人寻味。一方面司法系统判处阿部定六年徒刑(实际服刑五年),显示体制对这类挑战的惩戒;另一方面民间却将阿部定塑造成"情痴"的浪漫形象,各种版本的"定物语"广为流传。这种分裂反应揭示了规训机制的内在裂缝——即使最严密的身体治理,也无法完全消除人们对自主性的渴望。 阿部定事件已经过去近一个世纪,但关于身体主权的争论从未停止。当代社会中,从#MeToo运动到生育自主权的争议,女性身体依然是权力角逐的战场。阿部定的故事提醒我们,任何关于身体的讨论本质上都是政治讨论,而最私密的情欲也可能成为最激进的反抗。在规训与反规训的永恒拉锯中,阿部定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辨——她以极端方式提出的问题,我们至今仍在寻找答案:谁有权定义我们的身体?欲望的边界究竟由谁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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