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窥月 那少年又伏在窗边了。月光从对面楼房的缝隙间漏下来，斜斜地切过他的脸。他屏住呼吸，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要将黑暗中的一切都吸进去。 对面三楼的女人又在梳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她梳得很慢，一下，又一下，木梳齿间夹着几根断发。少年看得分明，那断发竟在月光下蠕动起来，像细小的黑蛇，蜿蜒着爬向梳妆台的阴影里。 女人的动作忽然停住。她转过头，直直望向这边。少年一惊，险些从凳上跌下。待他再趴回窗沿，却见女人已不在镜前。月光照着的，唯有一把空椅，和椅背上搭着的一件猩红睡衣。 楼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却一步一顿，像是数着台阶。少年数到十七下，声音戛然而止——正是三楼的高度。他忽然觉得颈后发凉，仿佛有人正贴着他的后颈呼吸。 月光忽然暗了。少年抬头，见一片云正缓缓吞噬月亮。在最后一线月光消失前，他分明看见窗玻璃上，映出了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长发垂肩的影子。 次日清晨，邻居发现少年蜷缩在窗台下，手里紧攥着几根乌黑的头发。医生说是惊吓过度，而警察在对面三楼，只找到一间积满灰尘的空屋。 月光依旧夜夜造访，只是再无人窥见它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