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编排的日常:从四川卫视节目表看现代人的时间困境 清晨六点半,《早安四川》的欢快音乐准时响起;中午十二点,《午间新闻》播报着省内要闻;晚间七点半,《四川新闻联播》与央视《新闻联播》无缝衔接;黄金时段八点档,不是热播剧就是综艺节目;深夜十一点半,《晚间剧场》用一集老剧为一天画上句号。四川卫视的节目表看似只是一张简单的播出清单,实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时间之网,将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分割、填充、定义。这张节目表不仅反映了电视台的编排策略,更折射出当代人在媒介化社会中面临的时间困境——我们的时间感知、生活节奏乃至存在方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外在的时间框架所塑造和支配。 四川卫视的节目编排遵循着一套严密的时间逻辑。早晨以资讯唤醒观众,午间用新闻填补工作间隙,傍晚以轻松的娱乐节目缓解疲劳,黄金时段则用最具吸引力的内容争夺观众注意力,深夜则以怀旧内容安抚疲惫的心灵。这种编排不是随意的,而是建立在大量观众行为数据分析基础上的科学决策。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曾指出,电视通过其时间结构"生产"着观众的时间观念。四川卫视的节目表正是这样一种时间生产工具,它通过固定的播出节奏,潜移默化地培养观众的收视习惯,使人们不自觉地按照电视的时间表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当《天气预报》的音乐响起,我们会下意识地看表确认是否到了七点三十五;当听到《黄金三十秒》的广告声,我们知道离电视剧开始还有半分钟。电视不仅提供内容,更提供了一种时间秩序,而这种秩序正在成为许多人日常生活的参照系。 在传统社会中,人们的时间感知主要来自自然节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季更迭指导农事活动。然而在现代媒介社会中,电视、手机等媒体设备创造了一套全新的人造时间系统。四川卫视节目表中的《早间健康》《午间说法》《晚间财经》等栏目,将一天划分为若干个功能明确的时间区块,每个区块都有预设的内容和情感基调。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现代技术正在使时间"空间化",变成可以分割、计算和控制的资源。电视节目表正是这种时间空间化的典型表现,它将连续流动的时间切割成可管理的单元,每个单元对应特定的内容和广告价值。观众在这种编排下,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自然感知能力,转而被媒介定义的时间节奏所支配。我们不再感受时间的自然流逝,而是通过节目更替来判断时间的行进——《新闻联播》结束意味着七点半到了,综艺节目开始说明进入了娱乐时间。 更为深层的问题是,这种被媒介编排的时间正在改变我们的存在方式。固定的节目播出时间要求观众在规定的时间出现在电视机前,这无形中塑造了一种"时间纪律"。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描述的规训机制,在现代社会已不再主要依靠监狱和学校,而是通过电视节目表、工作日历、课程表等看似温和的时间管理工具来实现。四川卫视的节目表作为这样一种规训工具,培养着观众的准时性、规律性和可预测性。当一位退休老人每天准时打开电视收看《养生堂》,当上班族习惯在晚饭后收看八点档电视剧,他们的生活节奏实际上已被电视的时间结构所捕获。这种捕获是如此自然,以至于我们很少质疑:为什么必须在晚上八点看电视剧?为什么新闻一定要在七点播出?媒介化的时间秩序已经内化为我们自身的需求,这正是现代人面临的时间异化困境——我们以为自己在自由支配时间,实则是时间结构在支配我们。 面对这种时间困境,重获时间自主权成为现代人必须思考的课题。首先需要意识到电视节目表等人造时间结构的存在及其影响力,对媒介化的时间保持清醒的距离感。其次可以尝试打破固定的收视习惯,不再让电视决定我们何时娱乐、何时获取信息。流媒体平台的兴起某种程度上提供了解决方案,它允许用户自主选择观看时间,打破了传统电视的线性时间束缚。但更为根本的是重建与自然时间的连接——关注昼夜更替、季节变化带来的身体感受,而不仅仅是电子节目单上的数字显示。四川卫视的节目表或许会继续精确到分钟地编排下去,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再让它成为生活的指挥棒。 一张简单的四川卫视节目表,背后隐藏的是现代人与时间的复杂关系。当我们习惯于按照电视、网络、社交媒体的时间表来生活时,或许已经忘记了时间本应是我们存在的维度,而非被管理的对象。在媒介无孔不入的今天,重新思考我们与时间的关系,或许能帮助我们找回更加自主、更有意义的生活节奏。毕竟,在节目表之外,还有无数未被编排的时间,正等待着我们去真实地经历和感受。